六十五年以來,只要太陽升起,就會看見最近在網上大熱的「缽仔糕婆婆」。五年前一個天朗日子,羅婆婆與丈夫照常推車仔,在粉嶺聯和墟擺賣缽仔糕,當天晚上,丈夫突然腹部劇痛,一夜間離開人世。自此之後,缽仔糕車仔由兩個人的身影,變成一個人。九十二歲的羅婆婆,為延續與丈夫半輩子的生活,堅持獨自推車擺檔。對於「一腳踢」,她淡然說,「我唔孤獨, 我日日都擺檔,只要唔落雨我就會出嚟。」

六十五年來,羅婆婆一直在粉嶺賣缽仔糕。

缽仔糕全是由羅婆婆用石磨磨漿製成,充滿人情味。

羅婆婆的缽仔糕大受街坊歡迎,一個上午便售罄。

羅婆婆每天獨自推車仔,走四十五分鐘到粉嶺聯和墟賣糕。

歲月無聲,但人物留影。早上九時,頭髮已經全白的羅婆婆拖着半彎身軀,雙手推着載有兩個鐵桶,共一百個缽仔糕的手推車,由粉嶺的一條圍村出發,徐徐步過一條條馬路,上斜又下斜,花了四十五分鐘,到達粉嶺聯和墟。「老頭以前喺度,我哋一日推兩轉,上晝一轉、下晝一轉,依家得番我,就淨係做上晝。」忽然之間,人與物,都由雙變單。

「老頭」的身影,依舊在羅婆婆的心裏,那六十五年的生活規律,她未有絲毫遺忘。「我凌晨四點起身,開始煲水、煮豆、磨米、蒸糕,一整就四、五個鐘,以前整二百個,分上下晝兩轉賣,依家只整一轉。」回顧過去,他們兩口子,兩雙手、製造過百萬個缽仔糕。

四十年代,正值戰亂,當時二十來歲的羅婆婆跟隨兩位姐姐由深圳來港,然後認識了丈夫。沒有甚麼轟天動地的愛情故事,丈夫是甘苦與共的另一半。「我後生嗰時都好靚o架。」羅婆婆嫣然一笑,彷彿回復青春。她指,夫婦兩人沒有高學歷,而她只懂得做母親教的糕點,「我自細跟住媽媽做糕,拎出去賣,嚟到香港,照辦煮碗,賺錢維生。」

兩夫婦起初不只賣缽仔糕,更有賣茶粿、年糕、糉等等,在昔日熱鬧的粉嶺聯和墟市場外面擺賣。「當時好多人買餸,經過都買件糕,總算可以自給自足。」年月逝去,兩夫婦日漸變老,為簡化製作,遂只賣缽仔糕。

賣糕養大五子女感自豪

說起舊日賣糕,羅婆婆最自豪的是藉此養大了四女一子。「我大女六十幾歲,個孫都四十歲,最叻係個仔,讀書叻,去咗美國做嘢,後來返嚟香港結婚,生咗一仔一女。」從羅婆婆口中,可知她最疼愛幼子。現在,羅婆婆有十個孫子,一家融洽,而二女更每天清晨從屯門來粉嶺,協助她做缽仔糕。這種生活看似平淡,卻是滿屋溫馨。

但平靜的河道,也會遇上急流。對於羅婆婆來說,經常遇上的急流就是被食環署的小販管理隊「掃檔」。「我個女唔可以陪我賣糕,太多人會好招搖,食環署會即刻掃檔,我依家兩個月都被掃一次,沒收晒我啲嘢,次次都要花上千蚊罰款。」

曾經,一街小販熟食車仔檔是香港特色,惟現在已經不再容許。縱然失去舊景舊人,羅婆婆仍然一貫地擺檔,就如日出依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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